【须蛇】烤蛇皮
别名《焚鳞》。
本篇为须佐视角,他人视角见【须蛇】烤蛇皮(他人视角) 。细节部分略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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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已毕,审判结束——”
以往意气风发的邪神如今形魂俱灭,曾经莹润似玉的蛇鳞此刻黯淡无光。
须佐之男凝视着那条遍体鳞伤的白蛇,眉头微蹙。
神官宣读诏谕:“天照大神有令,将八岐大蛇尸骨交由处刑者须佐之男看管,于九星连珠之时,引曜日神光,伴雷霆伟力,将其焚烧殆尽,湮作飞灰。”
“领命。”
早有侍者敛起蛇神尸首,以玉盘盛装,恭敬奉上。
……
散落四处的鳞片被尽力归拢回原位,残破不堪的躯体在神力的浸润下逐渐趋于完整。修长的指节拂过伤痕累累的蛇身,将鲜血淋漓的裂口尽数抚平。
这是他的宿敌。
他的手下败将,终于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的手下,断绝了所有生机。
谈不上哀惋,却仍有几分落寞。就像祈求许久的心愿得偿,一时间反倒失了行进的方向。
有细碎的鳞片掉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却在起身时怔了神。
耳边似有低声絮语,“燃神火,焚之。”
须佐之男沉吟良久,屈指弹起一簇火光。暗金火苗在接触到蛇鳞的瞬间陡然一变,化为妖冶的紫金之色,而那雪白鳞片也于同时被点燃,在火焰的包裹与灼烧下,缓缓展露出另一副绚丽斑斓的模样来。
流光溢彩的鳞片上,映画着人间的千姿百态。
处刑神恍然忆起,许久之前,神宫夜宴,月读曾笑言,蛇神向往人间。
……
那是一块橙红色的鳞片,其上倒映着烈焰。
曾有巫女与狐妖相恋,遭逢天谴,不得善终。
那是一块银白色的鳞片,其上招摇着明月。
曾有公主于凡间落难,为情所困,流连忘返。
那是一块橘青色的鳞片,其上飘飞着灵蝶。
曾有歌伎为知音起舞,翩若惊鸿,绝世倾城。
那是一块靛紫色的鳞片,其上缀饰着星辰。
曾有武姬向信仰挥剑,向死求生,破灭轮回。
那是一块碧蓝色的鳞片,其上翻涌着海浪。
曾有领主同敌将缠斗,以身为盾,屹立不倒。
那是一块浅金色的鳞片,其上蔓生着白莲。
曾有天人为涤清原罪,肩负万恶,苦寻至善。
那是一块暗红色的鳞片,其上环绕着狱火。
曾有魔王为剿除妖鬼,披荆斩棘,浴血奋战。
……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须佐之男有些迟钝地低下头,发现一块倒生的鳞片。
镌刻着雷电光纹的黑金色逆鳞被无数白鳞以众星捧月之势环绕于七寸的中心部位,无声地昭示着它的尊贵。
自那光滑如镜的鳞片上,须佐之男看见了自己的脸。
……
“让开,处刑神,我此行意不在你。”
可我却是为你而来。为制服你而来,为斩杀你而来。
……
“须佐之男,真正的你,和我一样——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你又凭什么断定?
……
“赌注是你,神将大人。”
竟敢以我为赌注,就不怕作茧自缚满盘皆输?
……
“你这向来律己的看门狗,杀孽竟会远超于我。”
我与你不同。我只斩罪人。
……
“为什么,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我的职责,我的使命,我的追逐。
……
“我已迫不及待地要去往世界的尽头,亲眼看看万物和你的末路。”
届时,我也会让你明白,你真正的归宿。
……
“我赞叹着世间一切之罪,不曾将两手血腥的你视为仇敌,可到头来啊,你却还是要置我于死地。”
你我的命运,自天羽羽斩铸成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要纠缠到底。
……
“历经死亡的世界,终将在我手中重生。”
世界早已走向了全然不同的方向,而你我这样的神明,终将被人世遗忘,化为遥不可及的传说。
……
“你虽自称是处刑神,但却素来以守护为先。究竟是你选错了自己的职责,还是选错了该守护的人?你是天照亲封的处刑之神,你的双手,本就是为了行刑而生,却说是为世人而来——”
这双手,为守护而生,也是为杀戮而生,为处刑罪孽而生,为予你裁决而生。
……
“我早就说过,你我才是一样的人,你选错了该效忠的神,也选错了该走的路。”
是的,你早就说过,早在千年前就说过。
……
“我就在你的眼前,只是你从未看清过我。你我之间仿佛向来如此,我却一眼看清了你。”
原来,我从未真正看清过你,也从未看清过我自己。
……
“须佐之男,还是你不敢看剥离了恶以后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自称渴求真相,渴求真实,而我的真相,我心中的真实,处刑之神却不敢渴求么?”
……
须佐之男掩去额纹,化作普通村民模样,行走在夜晚的长街上。
曾经镇压恶神的平安京,如今呈现出一片繁荣祥和的盛景。
邪神已死,世间再无动乱。
也再不会有那样一双漂亮的樱粉色眼眸,带着盈盈笑意望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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